写给意义非凡的那个人:百褶裙,最迷人
算算,从2010年大约6月份开始到现在,已经六年。没见过她,没有任何消息,没有任何联系。在这段时间里,虽然日子照常过,但我总是不间断的提到她,很隐晦的在字里行间提及。
写字的人是孤独而敏感的,所以我有一个很好的掩护。我写了不少诗,算情诗吧,都有她的影子,我小心翼翼的写,尽可能的不被人看出来,因为我胆小,怕被人看出我的懦弱,说我拿得起放不下,缺乏男子气概。即便被人看出来,我也可以说这只是诗境所需,情诗只是情诗,没有具体所指,字是我写的,我想怎么说谁还能反驳呢?因为没有证据。
所以,有时,我为自己巧妙营造的隐晦洋洋得意,就像一个偷了宝贝但没有被抓到的贼。但是,得意之余,更多的是看到字里行间的她,原来,我在想念她,而且还在继续,日子也在继续,忧伤便又上了一层楼。想到这,我就有点堵得慌,你一个贼,偷偷摸摸的,有什么好得意的,既然没被逮到,又忧的哪门子伤,那个词叫什么来着?虚伪!
我该自责,我一直在写关于她,却从来没有正面写过她,怕被笑话。可是,有什么好笑话的呢?我又没想明白。翻看以前的日志,看到了百褶裙,最迷人这句话,突然一下子豁然开朗,我跳出自己的皮囊,彻底看清了对面这个虽然长得还好但不能抵消其迂腐、保守、畏首畏尾特性的肉体。
喜欢一个人,对她有好感,想念她,这是一件多明媚的事儿!怎么被整的苦哈哈的。哦,我知道了,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鬼,自私又小心眼,这不好!
在我眼里,她是白玫瑰。虽然时隔多年,但白玫瑰依然应该是那白月光,红玫瑰也仍然应该是心头那粒朱砂痣,既然是美好的,为毛不让它继续美好下去呢?愚蠢的地球人!
虽然我想念她是一件阳光明媚的一塌糊涂的事儿,但总归多年不见,又没有联系过,为了避免她知道了而难为情,在这里就称呼她为白玫瑰吧。
百褶裙,最迷人。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,白玫瑰一下子又跑到我跟前来了,她穿着湖蓝色百褶长裙,小心的迈动步子,橡胶的道具酒瓶在她手里上下翻飞,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,我呆呆的看着她,手里的冰淇淋也出了汗,她扬起眉毛,吐了一口气,笑了一下,朝我走过来。我终于又熬过了一个星期,又见到她了,扬起细小波纹的湖蓝色百褶长裙就像青岛的海,从此就住在了我的心里。
这是2010年上半年我们之间的状态,白玫瑰在市南区的一个培训学校学习调酒。我在每个周末打完工去看她,坐在角落里,看她练习,偶尔她也拉着我一块练习,于是我被瓶子砸了好几次,挺疼的。同时,我想到,白玫瑰刚开始练习的时候肯定也吃了不少苦,平时她做事没什么耐心,可是这次她坚持下来了,我很替她感到高兴,也心疼,于是,每个周末来看她便成了风雨无阻的事儿。虽然我们的关系没什么进展,但每次坐在旁边看着她认真的练习,我很幸福,就连等待的时间都变得妙不可言。那半年,等待周末,便成了我日常生活的全部。
白玫瑰算不上一个好孩子,不安分,爱折腾,玩心重,在学校的时候,光就上学、退学这件事就折腾了好几回,走了回,回了又走,像极了《阿甘正传》里的珍妮,可是我没有当好阿甘。她努力朝着坏孩子的方向走,但是又太单纯,每每想要极力的表现自己的坏但又拙劣的相当可笑,就像一个极力想要表现的孩子用破坏的方式来吸引大人的注意。虽然她成天跟在一群坏朋友屁股后面,但我总觉得她没有做坏孩子的天分。
当然,坏朋友我加了引号,并不是就真的坏,只不过为了和我区别开来,我们看问题的观点、做事方式不一样而已,世上本就没有好坏之分。这么说,纯粹是为了容易分类。
其实,刚进学校时,白玫瑰真的就是一朵白玫瑰,白的像一张纸,什么都没有。入学军训,她站在我右前方,立正时总不能好好地站着,太阳底下,她儿童多动症似的马尾投影在我手臂上。教官低声呵责她一两句,她无辜的垂下脑袋,马尾的投影离开了我的手臂,我挪了挪位置,凑上影子。 休息时,她坐在我的阴影里,我回头看时,她挤出一个帮帮忙,不要走开哦的笑容,眼睛里流淌出棒棒糖似的感觉,我喜欢你,我不会走开的,我很想跟她这么说。
军训结束后,大教室上课,她在我右前方,小心的听着课,小心的跟人接触。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她突然变得忙碌起来,胆子也大了起来,在课间会主动回过头来跟我们聊天,翘课也已经不在话下。跟她一起出入的,是我眼里的坏朋友,于是我有点厌恶她的那些坏朋友,她们在白纸上涂下了黑色。
白玫瑰不爱学习,但又觉得挂科很丢人。于是,我说,我帮你啊。可是,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,学习只能算凑合。但我得帮她呀,于是,我学的很认真,作业给她抄,她说我字写的漂亮,我一高兴,干脆直接帮她把作业写了,所以,她自己的学号,我比她记得还清楚,现在还能脱口而出。虽然把她的平时成绩提高了,但考试时我怎么帮她?我也不知道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。但,此后,我从来没挂过科,这么看来,反而是她帮了我。
反正,我是成了好学生了。而这朵白玫瑰越来越能折腾,情窦初开的年龄,交往了两个似是而非的男朋友,打扮的花枝招展,可我觉得还是扎马尾辫时更好看,但不管怎么着我都喜欢她。后来,胆子越来越大的白玫瑰,忘了当初不想挂科的诺言,有时候连考试都懒得来了,当然,她有退学的打算是一个重要原因。但我不能不管,想退学但不是还没退呢吗,她不来考场并不代表就没考试,于是,我养成了每次考试做两份试卷的习惯,在她不在学校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她的成绩还是有的。老师竟然没有知觉。
但她终究还是在大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提前结束了学业,这次是真的结束了。她上一次折腾是夏天的时候。春暖花开的四月,我习惯性的坐在教室里看书,哦,那是周末,就我自己。我的白玫瑰推门进来,坐在教室最前排的边上,那时我们换了小教室,座位重新调整过了。她低着头,不说话,有一会儿,肩膀开始抖动,她在低声的抽泣。坏了,我绷不住了。她的几滴泪,就让我的内心绝了堤。我大了胆子,坐她旁边,小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,她的抽泣变哭声,眼睛红的像个兔子似的,我掌心轻贴着她的背,等着她平静下来,她终于止住了哭泣,教室又来了一个人,热心的一顿苦口婆心的谆谆教诲,等他走了之后,白玫瑰红着眼睛跟我说,你请我吃饭吧。
白玫瑰这次哭得稀里哗啦,我难受的稀里哗啦,她完全是真情流露,这才是她,单纯又胆小的她,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而感到恐慌,就好像一个小孩子被告知妈妈不要她了。而我的这朵白玫瑰虽然看起来已经怒放,但内心还是个晚上会偷偷钻到妈妈被窝里的需要被宠爱的花骨朵。
从四月开始,我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,我已经很知足了。那时候,我是很自卑的,不敢放开了去追求,只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。语言能力的缺失注定了我行动能力的丰富性,我想到就会去做,甚至会偷偷的跟着她,还是换成爱相随吧,不然那样听起来很猥琐。当然,有时候也会办些帮倒忙的事儿。比如,白玫瑰跟院长申请退学,被院长死老头一顿教训后直接跑去找校长,但这点小事,校长没空接见,我想,我白玫瑰的事儿能是小事儿吗?不能!于是,我跑去办公楼拦住正要进电梯的脑门锃亮的校长,一通理论后,我得意的看着白玫瑰,没想到她说,她进来之后就后悔了,本来只是因为被院长教训而生气来找校长理论,现在倒好,她不得不面对退学的事儿了。
我可真是自作孽,竟然把白玫瑰亲手往外推了一把。后来,她说,本来也是想退学的,只是我帮她下定了决心。她说,刚才你冲上去拦住校长的举动真的很让我感动,虽然你说话笨笨的,但比起那些只会说但不去做的人要浪漫的多得多。白玫瑰说我浪漫,我很荣幸,我也承认,虽然我说话笨,但不代表我智商低,我给她的浪漫,她还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。但没关系了,即便她见识了,可能只是会更加感动,但感动不是感情,更不能成为男女之情,改变不了什么。
6月,白玫瑰抱着我的加菲猫,甩着马尾辫离开了青岛。我以为再见不到她了,在站台上抱着她不愿意松开,连列车员都看不过去了,把白玫瑰送进车里以后,列车员对我说,还有时间,你可以进去再陪陪你女朋友。女朋友?可是我连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还没对她说过呢!我幡然醒悟,忙不迭的对着白玫瑰说,我喜欢你。但,火车已经走远了,咣当咣当,跟嘲笑声似的。
虽然她经常会一个人呆着,但白玫瑰是一个害怕孤单的姑娘,比其他人更害怕。我跟她说,我能做到,就不会让你一个人的。现在看来,我不知道这在当时算是一个承诺还是我只是想说一个诗意的句子。因为,5月的时候,我一蹴而就的写出了一首诗,从此一发不可收拾,是她让我从文盲变成了一个诗人,能写出一页纸分明有八行写着无题这样的句子。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。不知道算不算我做到了,但白玫瑰确实没怎么孤单一人过。
之后,白玫瑰在学校和老家之间来回折腾了几次,我的喜忧也跟着折腾了几次。那一年的9月,白玫瑰真正的结束了学业,我们仅靠电话联系。再见她,是第二年的3月,我去了她在的安徽小镇,没想到要见到她,但偏偏就见到了,她看着我像见了鬼似的。在养育她的土地上,白玫瑰盛放的灿烂,还是那样干净。那天是7号。8号,白玫瑰跟我坐上回青岛的火车,奔向她新的目的地。
接下来半年,等待周末便成了我大学生活的全部。这半年,我迷上了铁锅鲶鱼,还有跟她吃过一次,就再也没忘记,一直想要再吃到的半条鱼。
这一年,2010年6月之后,白玫瑰便失去了联系,直到今天。我很想念白玫瑰,想再见她一面,看看她最近的改变。中间又到小镇去过两次,一次春天,一次秋天,但都没有再见到她,那枝白玫瑰,那片白月光。